遥远的信件 装置
2012年至今
410*120cm (尺寸可变)
数码打印绘画,木盒,丝带,玉别子,牛骨画轴
绘画装置
装置《遥远的信件》自述
彭薇
古老中国山水画的卷轴与册页,源源不断为《遥远的信件》提供灵感,提供图式,提供形制。这些作品并不是“山水画”,而是卷轴与册页的手绘装置,通过绘画与印刷品,呈现“再现”与“复制”的视觉错位与暧昧关系。
面对传统山水绘画,我并不仅仅“看见”某位大师的“画面”,而是“整个儿看见”作为真实物质的卷轴与册页,并“全部描绘”——古画卷轴与册页的包首、封面、束画的丝带、连接丝带的玉别、盛放卷轴册页的画盒,当然,包括传统绘画的题跋,并不仅仅是“一幅画”,而是一件件通体完美的“手工制品”。古人画画、观画、制作画幅,全程体现为“散点平铺”的美学。“一步一景”的描绘、不断添加的后人题跋、亲手一段段展开卷拢的方式,成为完满的古典手工文本,与古罗马手绘卷轴和中世纪经书,遥相对应,是由图像和文本共同构成的手制书。因此,我不是在画山水画,而是在“画卷轴”,“画册页”,将“绘画与制作”按照古人的形制和我的审美,加以微妙而愉悦的改变。
古典山水画试图“统摄”的是“自然”,我的画则“统摄”一件件精美的卷轴和册页——“自然”,亦即山水,只是其中一部分——由于整个卷轴与册页是笔笔手绘的,这些作品容易被误读为“古典山水画”。这一误读,造成传统山水画与现代观念作品的错位,这是我制造的错位,我期待的错位,它使作品出现双重效果。
当然,我的手绘游戏全部来自印刷品,来自现代印刷书籍。绘画(古典)与文学(题跋)进入我的视野,而我用西方文学大师的私信“篡改”了古典山水画的题跋,甚至题目,于是,“西方”这一概念“进入”了中国山水文本。在挪用古典绘画图像的同时,西方文人的信件、诗歌,“替代”了题跋,但这替代的位置、书法、效果,仍是“题跋”。这是有趣的对应游戏——古人用题跋与绘画交谈,我借西方文人的书信与中国古人的画交谈,同时,与现代观众交谈。
我的每幅作品画成后,又用现代数码高仿真技术复制,复归印刷品。复制品的数量和体积,与我的作品同一尺寸,同步累积。
就绘画而言,在更深的层面,我企图以再传统不过的手法,与传统分离,又使传统文本与当代观念在纸面上合一。这组作品是在宣示传统的不可更动性和持久性的同时,又与传统割裂,企图在难以觉察的颠覆中,心思细密地维护着传统的完整。
我所复制的卷轴、册页、画盒,以装置方式展示,是对时空久远但影响不衰的绘画经典的祭念,是对中西文人诗信遗迹的祭念,也是对自己作品一旦出售逸散之后的存念,这一存念,也是对现代印刷复制技术的感念之意——正是现代复制艺术使我获得灵感、依据、寄托,在翻阅印刷品的漫漫旅程中,我发现,诚如法国电影学院创始人让·克洛德·卡里埃尔所言:“历史不停地在让我们吃惊,比现在更甚,也许比未来更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