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扇缘
彭薇
友人画扇,顺手赠我,说:「你也试试吧。」从古自今,扇画虽是风雅之物,但风格思路代代相沿,重复,雷同,几近氾滥,我不想加入此列。
突然想起心仪的文艺復兴早期壁画,如果把西方画面描在团扇上,也许好玩。当即徒手勾下墨线,施以淡彩,一把又一把,竟停不下来。
我发现自己进入一个从未有过的经验——用全然中国传统绣像画的方式,画西方人,中国式的描摹手段让这些西洋人的面孔,变得有点东方的味道了。
团扇的形制是一方截屏(取景框),也像我看西洋古典画时的目光聚点。我只选其中自己最偏爱的某部分:也许是一张滑稽的面孔、一组表情投入的歌者、一位自得的美男子、过分装饰戴满珠宝的贵妇,或主人身旁的小狗、繁复华丽的饰品。这些绘画原有的故事,退后,甚至被改变:圣母只是民间女子,圣婴是顽皮的小孩,参孙不过是疲惫的男人……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活生生的人!
有人说,扇面不过是小品,我不以为然。它们虽小,但无关画品。宋人扇面在我看来张张精彩,胜过多少繁腻的鸿篇巨制。
也有人说,这些不像中国画了,我很惊讶。画了西方的面孔便是西洋画吗?我在乎的是在方寸的团扇上,为自己迷恋的西方古画找到新的位置。他们介於中西之间、陌生和熟悉之间、神话与现实之间。